巫和懋教授专访

记者：中国经济学年会从2001年创办至今已经有13年的历史，会议的规模和影响力都在不断扩大。年会的内容在未来会有哪些创新？下一步有哪些扩大年会影响力的举措？

巫和懋教授：中国经济学年会经过多年发展已经逐渐成型，会议的形式多种多样，内容丰富多彩。年会有关于学术论文的探讨，如本届年会选取了三百余篇优秀的经济学论文，分为80余个分会场进行交流讨论。经济学院院长（主任）联席会议探讨了人才的引进和国际化教育问题，这对经济学的科研和教学有所帮助。为促进女性学者对经济学的研究，年会也组织了女经济学家午餐会。每一届年会都根据时下热点来举办特色的热点论坛，如本届年会上举办的对十八届三中全会热点的解读。本届年会还组织了Charls、CHFS数据培训专场讲座，宣讲如何使用数据库以促进经济学的实证研究。16日晚举办的国内重要经济学学术期刊编辑学者交流会也给参会人员带来很大收获。

    年会每届都在创新，本届则更加注重媒体与经济学者的沟通及相互了解。主办方精心挑选了学术论文来宣讲，让媒体看到经济学家的文章不是泛泛而谈，而是有证据支撑的研究成果，媒体可以借此了解经济研究转化为政府政策和帮助社会改进的过程。下一届中国经济学年会将在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举办，届时会邀请更多国际学者参与，选入更多英文论文，让中国经济学学术进一步走向国际。并且年会在今后会努力采纳更多专家学者的意见，以促进形式的创新和影响力的扩大。

记者：国家宏观经济政策为何把GDP增速设定在7.5%左右？对于国外很多经济学家唱空中国的论调，您有何看法？

巫和懋教授：国家把GDP增速稳定在7%—8%之间是有道理的，是经过周密测算和严谨考虑的。从2001年加入WTO之后，我国经济一直保持两位数的高速增长，与此同时也带来了很多问题，因此国家需要经济转型。要转型就要减慢增长速度，这就像载满13亿人口的高速行驶的大船要转弯，必然要慢下来才行。

   另外，根据中国经济学家的研究，我国的GDP季度增长率在7%以下可能会出现经济硬着陆，由此带来民众就业困难、收入减少等问题，对人民生活造成较大冲击。若GDP季度增长率在7%以上，则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就业的稳定基本可以保障，从而给经济结构调整留下足够空间。从长期来看，政府可以采取多种手段来推动经济转型和创新驱导，从而保持国家的长期繁荣稳定，因此中国经济不会出现一些国外经济学家预测的剧烈下滑。

记者：十八届三中全会关注的焦点之一是金融改革。您认为人民币资本项目下可兑换还需要多久？对于金融改革后的风险又该如何化解？

巫和懋教授：金融改革涉及的问题很多，层面很广，国家有许多工作要做。从学理和国际经验来看，首先要实现利率、汇率的市场化，之后再推进资本项目的可兑换。资本项目可兑换是我国金融改革的长期目标，是最后阶段。人民币的国际化是未来金融改革的大方向，人民币只有在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下都可自由兑换才能真正走向国际化。

    下一步，国家要让市场真正发挥对经济的主导作用，因此要对银行业进行改造，引入更多竞争，同时把民间借贷纳入正轨。目前，民间融资还受到很多政策的约束，民间资本在金融市场的参与度也不高。金融市场化、自由化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改革很重要的一个方向。

记者：您是否看好当今如火如荼的互联网金融？您认为民间金融创新的动力在哪里？

巫和懋教授：金融创新的路很长，互联网金融是一个很好的方向，前人并没有在这个领域有所探索，因此完全是中国民间自己的创新。传统借贷模式下最突出的问题是信息不对称，即银行无法充分掌握借款人的款项用途。互联网金融的好处在于让债权人和债务人有频繁的讯息往来，搭建平台以跨越信息的门槛，从而更有效率地支配资源，减少坏账率居高不下的问题。这是很好的创新，是民间金融的一个发展趋势。虽然目前互联网金融的融资规模不大，但是前景乐观。政府也在鼓励这种形式的金融创新，将来银监会和央行也应该向互联网金融企业颁发银行执照，将他们纳入不是太过严厉的金融监管。

记者：2013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法玛、希勒、汉森三位经济学家，他们在经济学界各有不同的成就，您如何看待今年诺奖的评审结果？

巫和懋教授：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是诺奖委员会妥协的结果。法玛是芝加哥学派，他强调市场有效，但希勒认为市场存在泡沫，有很多急待解决的问题，二者的经济学观点是对立的。汉森则是一位方法论者。他们代表着三种不同的经济学流派，而诺奖委员各取一位的选择表示了对经济学研究成果的兼容并包。在评审诺贝尔经济学奖时，往往要看候选者文献的影响力度，即谁的文献影响力大，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可能性就大，而他们三人在文献上都有相当的影响力，从中可以看出诺奖委员会今后会根据文献的影响力来进行评审。 法玛、希勒、汉森曾预测了美国经济的很多问题，他们的研究方法、架构、思想值得我们学习，但要结合中国自身的国情，结合具体的问题进行具体的分析。如希勒认为市场的讯息会立刻反映在价格上，但在国内不完善的金融市场下，内幕交易会导致信息公布之前就已经反映在价格上，这可能需要进行特别的研究。当然，中国的经济学发展要多借鉴西方优秀的成果，用规范、科学的方法研究中国经济的现状。

（巫和懋教授系台北市人，著名经济学家。现任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中国经济学年会秘书长）

（文：张帅、田梦婷    图：严徛川）